富国强兵的理想一直萦绕在张居正脑海,王吉案一尘埃落定,张居正
富国强兵的理想一直萦绕在张居正脑海,王吉案一尘埃落定,张居正马上执行富国的第一步:整顿吏治。一提中国王朝的吏治,“腐败透顶”是人人脱口而出的形容词。其实,“腐败”是中国政治的常态。之所以腐败,是天长日久、因循守旧的结果。
对于如何整顿吏治,张居正已有了想法。不过1573年,张居正还未专制到极致,所以他找来杨博与吕调阳商量,一开口就奔主题:“现在的各个衙门都是一副场景,几个脑满肠肥的人指挥着一群面黄肌瘦的人,玩命办公。文件堆满办公桌,新纸从东门进来,出去时就满满的文字。实际上,他们整天都办不成一件事。”
虽是直奔主题,可杨博和吕调阳还是听不懂。
张居正循序渐进地说:“前几天翻看我帝国法典,发现太祖时期就有规定,凡是六科每日收到的各衙门奏章,奉了圣旨者,分门别类,送司礼监。还有,各衙门奏章都要附写文本,五日后,送到相应的科注销。还有,地方衙门,每年将完销过的两京六科文件,填写底本,送各科收存,以备查考……”
杨博听得头昏脑涨,打住张居正:“您到底想说什么?”
张居正笑了:“我是想说,为何明文规定的事,在现实中却销声匿迹?”
这也叫问题?吕调阳不禁觉得可笑:“很正常,法纪条文浩如烟海,时间一长,形同空文,这也是规律吧。”
张居正板起脸来:“这绝不正常!有法不依,不如无法,有令不行,不如无令!我想治理这股歪风邪气,你二位有何建议?”
杨博考虑了一下,慢吞吞地开口道:“我突然想到高公。”
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王吉案刚结束,“高拱”这两个字对张居正而言是敏感词。杨博并不是没脑子的人,怎么这时候提高拱?
张居正看着杨博,杨博还是慢悠悠地说道:“高公当年下大力气整顿吏治,结果得罪了好多人。第一次离开内阁,就是因为这个。”
张居正释然,杨博说得没错。在当时的明帝国整顿吏治,很冒险。要整顿吏治,必须要在原有基础上重建制度和机构。一旦重建,就会被切身利益者攻击违背祖制,这是大罪。
吕调阳就有这种担忧,他试探性地问张居正:“不知您准备建立什么制度和机构呢?”
张居正坚毅地摇头道:“不必建立什么新制度和机构,天下之事,不难于立法,而难于法之必行!如果一项政策不考其终,做事不加屡省,当政者没有综核之名,做事者常怀有苟且之念,就算是尧舜复活、晏子为相,也难以有所作为。”
杨博点头叹息道:“张阁老说得对。现在朝廷,每遇衙门言官议建一事,朝廷曰‘可’,置邮而传之四方,言官的责任就算完了,他们根本不必关心建议是否实行。六部议除一弊,朝廷曰‘可’,置邮而传之四方,六部的责任就算完成,根本不必关心弊病是否真的被清除。如此一来,所有的奏章题本都成一具空文,这就是程序腐败啊。”
吕调阳见说得很热闹,不禁激动起来:“是啊,我以为应订立严格章程,凡是朝廷政令、奏章题本,都应严格考察其执行结果,凡不能按时完成者,从严惩处。”
张居正笑了:“吕大人,你这又是订立新制了,就不怕那些人找麻烦吗?”
吕调阳哑然,尴尬地笑。张居正说:“根本不必订立新章程,我担任首辅第一天就和皇上说过,遵循祖制。《大明会典》里对这块早就有了规定,何必画蛇添足!”
杨博做吏部尚书多年,对《大明会典》倒背如流,此时不由得唉声叹气:“咱们又回到原点了,固然有规定,可如何监督执行啊?”
张居正说:“很简单。各衙门制三本账簿,一本记载一切收文、发文的章程计划,这是原本。在这许多的项目计划中,把例行公事无须考查的,全部剔除,再把剩下的制成同样两本账簿:一本送各科备注,完成一件,注销一件,如有过期未完成的,就由该科提出弹劾;另外一本送内阁查考。”